第 40 章 為将者,當秉以嚴,賞罰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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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都集中在眼前三朵奇葩身上。

說是奇葩,那是一點都不過份。

站在最前面的一個,一襲藏藍色的長衫清爽幹淨, 只是細心一看,袍腳處可見有補丁。他的身材瘦削修長,頭上梳着整齊的發髻, 清秀白皙的面孔帶着人畜無害的笑意,最想讓人吐槽的是, 如今天氣并不見有多炎熱, 這家夥手上卻拿着一把折扇, 在手中輕輕搖晃, 沒有文人墨客之風采, 倒有幾分酸秀才顯擺的滑稽。

他身後的男子,不, 應該說是一個雌雄莫辨的生物體。粉色的勁裝穿出了婀娜多姿的氣質,芙蓉面,柳葉眉,櫻桃嘴,若非脖子上那明顯的喉結, 簡直要讓人贊嘆一聲,好一個粉膩酥融嬌欲滴的美嬌娘。看看他,再看看自己, 花朵兒掩嘴輕咳一聲,這等姿色, 若穿上女裝,較之花珍绮可能略遜一籌,但比起自己, 絕對不遑多讓!

最後一個,也是最讓人忍俊不禁的一個。蹲在那裏的高度已經與常人一般無二,如果方才是站着在那,恐怕沒有人會忽略他的存在。猶如小山一般的身體簡直令人望而生畏,銅捅大小的光頭微微滲着汗珠,黝黑的皮膚在光線裏折射出金屬的光澤,穿着一件無袖的坎肩,肌肉虬結。這家夥蹲在那裏,傻了吧唧的臉蛋看起來十分憨厚,可那渾身上下令人心悸的爆發力,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頭蟄伏着的猛獸。

前兩個花衛雲可以視若無睹,可最後這猶如一頭猛獸般的男子,卻讓花衛雲無法不關注。這樣強悍的氣息,顯然是煉體方面極有天賦之人,花家的重臂長弓,到今日,随着煉體者逐年減少,已經少有人能夠修煉至巅峰。花珍绮的花四一脈之所以有底氣與家主花衛風一争高低,除了出了一個天才花珍绮,便是花家的重臂長弓隊由花四掌管。

紀大将軍能夠異軍突起,正因為他煉體上天賦異禀,風華正茂。他所帶領的紀家大軍,以極為強悍的雷錘一鳴驚人。随着花四花衛雨年齡漸長又遲遲未能突破,而尋遍整個花家,竟無一人能夠承其衣缽。京城衆家,似乎已經快要遺忘當年令敵軍聞風喪膽的花家重臂長弓。

花衛雲看到此人時臉頰細微的抽動沒有逃過花珍绮的眼睛,幾乎同時,花珍绮的心中猛地一震。她怎麽會忘了,怎麽能忘了,她所見過的最強大的煉體者,就是她魂牽夢萦的男子啊。眼前這壯如元獸的男子,與她心中的人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那樣的天賦,那樣的修為,如果能夠繼承自己爺爺的衣缽,不,憑他的資質,絕對不僅僅止步于此。花珍绮的心湖裏水花四濺,她能遇到他,果然是上天對花四一脈,對她的眷顧。如果他能與自己并肩而行,別說整個花家,就算坐擁這天下之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們三人,出自何地何家?”花衛雲沉聲問道。

唰地一聲,折扇應聲敞開,那秀才扇了幾扇,一手置于背後,一手持扇撫于胸前,搖頭晃腦,不知道的以為他在美女環伺的地方吟詩作對。

秀才終于收攏了手中紙扇,腰微彎,“鼓震天地氣磅礴,龍吟洪荒聲澎湃。在下花吉,來自龍陽城布谷雷門的花家,家父花一鼓。”秀才身子微側,用紙扇指了指身後的兩人,“他們是我雷門花家旁系。”

身後的花樣美男從秀才開始說話時,一雙美目就未曾離開過他的身影,仿若他說的幾句話是什麽仙音妙樂,眼神盡是崇拜迷醉之神采。

輕咳一聲,秀才的折扇往他的手上輕輕一拍,那人神色瞬間清明,拱手彎腰,聲音和他的人一般雌雄莫辯,“在下花祥。”聲音落下,轉身踮起腳就往那大漢腦門一甩,“到你了!”

那大漢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腦門,甕聲甕氣地道:“我叫花三寶。”

撲哧一聲,花朵兒忍不住笑出聲來。吉祥三寶!風格迥異,看起來完全不是一路人三個大老爺們,名字連起來竟是讓人有這等忍俊不禁的效果。龍陽城的花家,龍陽二字飄過,花朵兒心裏打了個顫,果真是龍陽城出來的,瞧瞧花祥看着花吉的眼神。

“無痕師兄見到我等竟如此喜悅,我心甚歡,甚喜。如此說來,我們與師兄,還真的有緣。”花吉的折扇在手上一拍,神情高興,回頭問着一臉花癡的花祥,“你說是也不是?”

花祥一愣,随即點頭猶如小雞啄米,“是,是,哥哥說的都是!”

花祥一回頭,看着還在那傻愣着的花三寶,一個拳頭朝他腦袋揮過去,“大哥問你話呢!”眼見花三寶猶自魂不知往哪裏飄,感覺踮起腳按着花三寶的腦瓜子往下低,轉過頭舔着臉朝花吉道:“哥哥,三寶也同意。”

衆人就這樣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三個怪裏怪氣的男子唱大戲般地一問一答。回過神來看着上首站着的花衛雲和花珍绮,衆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

果真是無知者無畏啊,什麽布谷雷門花家,龍陽城大家倒是曉得,與百鳳城相隔頗遠,接近萬獸谷,雖不如百鳳城繁華,卻也是一大要隘。看着花三寶的體格身形,衆人的眼中閃過一抹隐晦的鄙視和了然,人族中幾乎不可能出現如此身高體壯之人,怕是跟人族中的異類獸人族聯姻所生的怪種。獸人族雖也屬人族一份子,可那些家夥向來親近元獸,奉元獸為神靈,據聞正是人族與獸族結合所誕下傳承下來的種族。

衆人眼中幾乎難以發現的鄙視一閃之時,花吉的臉莫名冷了下來,淡淡的冷意讓身後的花祥花癡的神清一收斂,眼中的血芒一閃而逝。

花衛雲可不管其他人作何想法,即便有着一星半點的獸人族血脈也無關痛癢。花三寶這樣的天賦,正是重臂長弓的最佳選擇,不,其潛力,應該比花家歷任重臂長弓的高手都要大!

“你們三個倒是有趣。”花衛雲笑道,“無痕,你們雙方人數相差如此大,這對你可不大公允。”

笑着搖搖頭,花衛雲繼續道:“原先我想着讓你們二人各領一支隊伍,既可互促共進,又可相配同行,怪我思慮不周,讓你徒增尴尬。”

“珍绮說來年歲比你稍長,且對京城各個世家也頗為熟悉,家主給予大家的獎賞也一早定下由珍绮統一處置。不如你們也不要分開行事,你與珍绮一起,取長補短,共同進退。還是”,花衛雲頓了頓,“由我來做主,将珍绮底下的人手分一批協助你,你覺得如何?”

禽鳥擇良木而栖,一邊倒的結果是花衛雲預料之中,一來為了擡高花珍绮的身價,二來為了讓花朵兒認清事實。他這樣提議,如果花朵兒選擇前者,昭示着以後花五一脈将成為花四的附庸,若她選擇後者,他以權相壓,讓一幫人放棄唾手可得的獎勵和資源而追随花朵兒,那必定會心懷怨恨,不得人心。

果然,花衛雲話音剛落,不少人的臉已經變色,甚至還出現部分人細挪腳步往後退,唯恐讓花衛雲選中。

不知道幾十年後的他們,想起今天這幕往事會不會痛哭流涕,頓足捶胸,站在他們對立面的四個人,一個是以後在這片大陸手握風雲之人,三個是在這個天下能令小兒止啼,野狗止吠,能夠止戈為武的風瀾帝國三大兇将,“吉祥三寶”!曾經有一個一躍龍門的機會擺在他們的眼前,曾經有一份從天而降的面餅砸在他們的頭上,他們卻都不約而同放棄了,甚至還腦抽風進水天打雷劈地唯恐避之不及。

花衛雲見他說完,花朵兒的神色不起半分波瀾,心中已經隐隐有些不悅。

只見花朵兒身體繃緊,神色有了幾分肅穆,朝花衛雲一拱手,沉聲道:“雖然無痕天賦有限,卻一直謹記爹從小的教誨。”猛地擡頭,眼睛似乎在剎那間清澈深邃得可以吸住人的心神,“若為将,首務修德,不修德,無以服衆。為将者,當秉以信,言行一致,言必信,行必果,為将者,當秉以嚴,賞罰嚴明,嚴氣正性。”空蕩蕩的大廳裏回蕩着花朵兒落地铿锵的話語,此刻的她,不若剛剛站在那裏平凡無奇,寡淡漠然的樣子,她的身上,不知道從何時起,散發着一股讓人難以名狀解釋的自信和雍容,就算她身着布衣,此刻的她與美衣麗色的花珍绮站在一起,竟毫不遜色,灼灼生輝,極其風華。

眼前花無痕的身影似乎漸漸模糊,花衛雲腦海裏竟浮現起自己兒時跪在祠堂裏,祖太爺的邊打着他的手板邊恨鐵不成鋼的一音一字,與花無痕此時所言,無一字之差。曾幾何時,他們所有的心思都在汲汲營營,再無長輩站于祠堂裏,痛心疾首面對不肖子孫,将祖訓一一念來。

花衛雲的臉越來越僵,張口欲言,竟無法吐出一字,半晌才緩緩道了三個字,“你,不願?”

花朵兒展顏一笑,毫不示弱地平視着花衛雲和花珍绮,“不是無痕不願,而是無痕不能。您已定了規矩,我與大小姐也未有異議。無論結果如何,都需言而有信。”

花衛雲微蹙地眉頭,還欲開口,這三人,若能納入花珍绮麾下,也能盡早培養他們的忠心。

然卻聽得花朵兒話音一轉,“無痕感謝您和大小姐的厚愛,無痕雖然愚鈍笨拙,卻向來不輕然諾,言既出,則必行。良禽擇木而栖,衆師兄此舉,實乃人之常情,明智之舉。于無痕而言,就算今日僅剩無痕一人,也必将全力以赴,絕不輕易言敗。”輕笑一聲,“更何況,無痕還有同伴不是?”

花朵兒看着花珍绮:“大小姐統領花家精銳,要辛苦大小姐運籌帷幄,與其他世家一争高低,我們幾個,雖說人數少,但卻便于游動出擊,打探消息。所得情報,定不吝與大小姐分享。”

花珍绮輕哼一聲,不可置否。

花衛雲不甘心地猶自開口詢問,“你們三人,意下如何?”

啪地一聲,折扇打手地聲音再度響起,花吉一臉激動,搖頭晃腦,“真的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哪,無痕兄所言,簡直令小弟茅塞頓開,醍醐灌頂,無痕兄所言,小弟回去一定用筆記下,日日帶着,時時揣摩。正如無痕兄所言,小弟豈能做那言而無信之人!”

“誰,誰罵我大哥言而無信!”一聲暴喝響起,那花三寶猶如觸電般一躍而起。

衆人只感覺一股氣浪以花三寶為中心沖擊開來,站立不穩的人甚至還身體微顫,無不心驚不已。

“嚎,嚎你丫的烏龜王八甲魚蛋!”中氣十足的聲音一發出來,衆人只看到花祥那婀娜多姿的身子一轉,右手揮掌狠狠地朝花三寶地腦門而去。

而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巨山般地花三寶被這小爪子一掃,沒有衆人意料中地紋絲不動,而是整個人向後飛撲了出去,重重着地,趴了個狗吃屎,整個大廳随着他落地震了三震。

這,這是配合演戲吧?這娘不拉幾的玩意如此厲害?

又一個煉體天才,花衛雲和花珍绮心中大震。

如此人才,若不收攬旗下,簡直讓人坐立難安。

花朵兒眯了眯眼,自從遇到墨非龍後,自己遇見的人似乎越來越叫人,深深無語哪。

花衛雲和花珍绮眼中的求才心切真是讓人難以忽略。不管這三人是不是真心要與她結交,終歸讓花家吃癟還是讓她心情相當愉悅。

花吉轉過身去,清秀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滿,“什麽大哥,從今日起,該改口了,無痕兄才是我們的大哥。”

“舍弟無禮,讓諸位見笑了。大哥,回頭你再好好管教他。”花吉舔着臉,朝花朵兒拱手道。

話已至此,只能以後再尋得機會收攬幾人。就算李家能伸出援手,終究不是以花家的名義,名不正言不順,花無痕所得資源定十分有限。憑他這樣的資質和修為,單槍匹馬,遠遠沒有讓這幾人敬服的本事。這三人今日表現得如此怪癖乖張,說不定也只是想要引得花家上層的關注而已。

想到這,花衛雲也就不再多做糾纏,“如此也好,無痕若有何要求,只需跟绮兒提出,她必定助你。”

面向衆人,花衛雲沉聲繼續道,“三天之後,大家集結出發風神谷,老夫希望你們能為民請命,斬妖除魔,得勝而歸!獵得魔物回來者,不僅有修煉材料得嘉獎,最重要得是,”花衛雲特地頓了頓,聲音又大了幾分,“将正式作為七煞的後備軍團,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與花朵兒一方四人平靜的情緒相比,花珍绮下屬衆人,無不神情激動,鬥志昂揚。

七煞,那可是等同與花家的禁衛軍,最接近權利中心的暗部所屬。一旦進入七煞,就等于進入花家的統領階層,問鼎長老之位也僅需時日而已。

看着四人平靜的情緒,花衛雲的眸色又深了幾分。

随着花衛雲一聲令下,花家子弟們也相繼退出大廳,着手準備接下來的風神谷之行。

花朵兒四人邁步走出花家的地盤,站于拐入正街的角落處。

“你們怎的就相中了我?”花朵兒挑眉一笑,落落大方。

花吉眼睛一眯,促狹地笑了笑,随即臉一垮,委屈地道,“這不是站得久了,腿都麻了,動都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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