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有一幫同學相約去旁邊水庫劃船釣魚，另一邊幾個不想去的人留下來準備晚飯的食材。
淩雖然也懶得去，但是看了昨天他們那熱情的模樣，可不敢留下準備午飯，否則自己又要掌勺。所以提議跟大部隊去水庫玩了。
一艘小船的載人數量是四人，于是連終于甩開了付冰清和許超然，四只影魈劃着船到湖心去商量事。
雖然四周是碧波蕩漾的美景，但是他們誰也沒心思看。
連把昨天晚上的事說了一遍。
月聽得很認真地點頭，甚至還有點感動：“嗯嗯，她還真是熱心腸呢！”
蛟和淩面面相觑——這倆小家夥這樣下去會被人騙的吧？他們倆活了幾千年，見慣了政治鬥争、明槍暗箭、兩面三刀的事。付冰清這個十幾歲的小丫頭，還想在千年的狐貍面前玩聊齋？
但是，要告訴她們倆嗎？淩和蛟進行着激烈的眼神交流。
淩朝那倆正在不停地說付冰清好話的傻大姐，皺着眉頭擠擠眼——意思是讓蛟想辦法提醒她們。蛟垂下眼睛，輕輕搖頭，還微微嘆一口氣——意思是她們知道了心裏會很難過的，還是別告訴她們了。
他們倆的默契還是很夠的。最終決定暫時不戳穿。
靠岸之後，那倆小家夥去和同學撒歡玩兒了。淩和蛟坐在船上沒挪步，打算商量一下之後要怎麽辦。
“說說你的猜測？”淩單手托着額頭，靠在船幫上。
蛟摸摸下巴，高深莫測地眯起眼睛：“她看你對連照顧有加，還經常出雙入對一起上下課。于是決定先和連搞好關系，你倆成事了，她就可以借着閨蜜的關系接近你——她有信心覺得自己比連漂亮，只要有個借口，搶她男朋友希望很大。”
淩的手一滑，一臉黑線地擡起頭：“我最多覺得她圖謀不軌，沒想到你都已經把別人的計劃摸透了！你是不是自己幹過這事兒啊？”
蛟惡狠狠地眯起眼睛：“你這兩千多年是白活了麽？沒去過皇帝後宮？”
“我去那地方幹啥啊？那兒又不打仗。”淩氣結，想起蛟好像确實去宮廷禦用的影師手裏混過，竟然還被她混進內廷去了？
“不，後宮每天都是戰場。”蛟眯着眼睛，一本正經地晃晃手指。
淩眼角抽搐：“都一個學期了，我還沒和連‘成事’，她戰線鋪那麽長，不累麽？”
“所以她才那麽氣連沒出息、不争取啊。畢竟以她的邏輯，能贏過月的把握就低太多了。”說着，蛟的眼神裏露出那種由衷的悲憫和同情，“在後宮裏呆過，給我最深的感觸就是，這種思維的女性人類活得真是太可悲了！”
淩冷哼一聲：“無聊。”
“你的牙刷都被人玩了，你倒是還想往外摘？”蛟滿臉奚落地往淩胳膊上一搭，皮笑肉不笑道，“下次人家就偷你內褲。”
聽到這茬，淩就渾身一陣惡寒，立刻把蛟的手從自己身上拍下去，好像會沾到病菌似的：“閉嘴吧！趕緊想辦法！”
蛟冷哼一聲，猛地站起來，往船幫上踏上一只腳，氣勢铿锵地說：“敢算計我家的小寶寶？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千年的老狐貍！”
“你個笨蛋別忽然站起來！船會翻的！”淩完全沒接她的氣氛，擡腳就把她踹回位置上。
“徐淩你這個哥哥對妹妹下手也太狠了吧？”站在岸邊的遠遠地高聲和他們開玩笑的是付冰清。
淩這才意識到，他們光顧着說話，船順着水流已經飄離岸邊了，只好拿起漿重新往岸邊劃，一邊不滿地嘀咕：“妹個屁，千年的老狐貍……”
其實之前蛟和姬晟禹當街打了一架，路人拍到的視頻上了本地的一個新聞自媒體。所以這倆兄妹都戰鬥力爆表，在學校已經不算新鮮的新聞。
蛟卻靠在船幫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劃着船，完全沒在用力的模樣，一邊沉吟着：“豪言壯語雖然說出去了。但是總不能下手太狠，畢竟同學還得做啊……真麻煩！”
見她在認真想轍，淩也沒怪她劃水，幹脆把她手裏那只漿也接過來：“我能不出面嗎？”
蛟翻個白眼：“說了你別把自己往外摘！內褲還要不要了？”
“你能別提內褲了嗎？”
他們倆顧着鬥嘴，已經到岸邊了。付冰清聽到一個莫名其妙的關鍵詞，臉頰緋紅地看着他倆：“內褲？”
好，這下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了！
淩狠狠地朝蛟翻白眼。
蛟完全是一副落井下石的笑容看看淩那副吃人的眼神——能使壞捉弄淩的機會她什麽時候放過了？于是她一本正經地回答付冰清：“他不愛換內褲，我教育他呢。”說完，已經先一步上岸的蛟，一溜煙迅速跑了。
“蛟，我殺了你！”
淩氣得直接喊了蛟的本名名字，怒吼聲吓得岸邊在釣魚的同學全都回頭過來看。
下一秒，同學們就眼見着徐淩用遠超百米世界紀錄的速度追着徐嬌沖過去。
蛟迅速躲到月身後，笑得賊眉鼠眼。
“你們幹嘛？”月差點被跑太快的蛟拽一個趔趄。
蛟依然锲而不舍地給淩使絆子，對着月擠眉弄眼道：“我不小心暴露了他不換內褲的事，他想殺我滅口！”
“他有換啊……”月脫口而出，但是立刻意識到周圍同學看自己的眼神瞬間變詭異，連忙捂住嘴。
淩不管不顧地沖上來一個飛踢，把蛟踹出去半米遠。
周圍的同學都倒吸一口氣——這種力道，肋骨會斷的吧？
但是蛟卻一點事都沒有，原地一個魚打挺蹦起來，還頗有氣勢地一挑眉：“來真的？行吧，那麽多年沒過招了！”
說完，蛟也戰意高漲地撲上去。
月和連一起無語……這倆打得像是快進的動作片，會露餡的吧？但是看看周圍同學喝彩的樣子，又仿佛沒露餡？她們倆互相看看。
“他們倆是不是有積怨啊？”連小聲問月。
“我覺得……有。”月點點頭。
一開始那一記飛踢，普通人早就爬不起來了，徐嬌卻完全沒事。那後面這些有來有往的打鬥，就更沒人替他們擔心了，叫好聲此起彼伏。
旁邊的付冰清湊過來問連：“他們兩兄妹平時關系不好的嗎？”
連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淩和蛟嗎？說關系好吧，互相給對方使絆子的事，從來不手軟；說關系不好吧，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說什麽……
猶豫再三，連點點頭，回答：“其實關系很好，只是都不想承認。”
淩畢竟戴着餘烨給的首飾，蛟招架了一會兒就不是對手，終于不甘心地收了架勢認輸：“你個混蛋帶着外挂！”
淩毫不在意地一挑眉，收起拳頭，不冷不熱地說：“你有本事也戴一個呗。”
蛟氣得牙根癢癢，但是想想剛剛自己也把淩氣吐血，又釋然不少。
打了蛟一頓可能也氣順了，淩一邊往月她們的方向走，一邊主動指導她：“體術你已經比疾要強，本體再提升一下。要是能戴上道具，你大概就能和我打平。”
“什麽？張骥那麽弱的嗎？”已經走到能被站在邊上圍觀的同學聽到的距離，于是蛟換成了人類的語境，“之前不是說他贏過你兩把？”
“你是我親自教出來的，怎麽可能比他差？那家夥就是走了狗屎運才能贏。”
月端起礦泉水，左右手各一杯遞到他們倆跟前。
有同學圍上來，問蛟需不需要噴點跌打損傷的藥酒，他們出門為了以防萬一帶在身上了。
蛟擺擺手，笑道：“我沒受傷，我哥下手有數。”但是她心裏想的是：有數個屁！當着那麽多人類的面下死手！至于嗎？多大仇？
月見淩臉上雲開雨霁的，問他：“徐嬌挺厲害的？”
淩點點頭：“進步很快。”
蛟湊過來，晃晃手指：“下次把你的外挂摘了打打看呗……”忽然她好像想起什麽似的，眼神一變，迅速拉過淩往邊上跑。
淩知道她這眼神，大概是想到什麽鬼主意了，所以也沒再追問，只好跟着她走到其他人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地方。
見他倆湊到一邊嘀嘀咕咕啥，應該是和好了。于是月和連對視一眼，聳肩，接着分眼前的小木桌上的野餐零食。
嘀咕了沒多久，蛟興致勃勃地跑回來，對月和連說：“我們去山上抓野兔吧？現在正是好季節！”
她們倆一聽有新奇的事，立刻點頭——也沒管這種山林，到底有沒有野兔。
其他同學聽到，都湊上來興奮地表示想去。
“山林裏不安全，你們在這等着吧。”淩一邊回絕了他們，一邊脫下外套，摘下項鏈，當着衆人面前，塞進自己的外套口袋。他舉着外套猶豫片刻，扭臉看看月，終于壓制住抵觸情緒，把外套遞到付冰清手裏，“麻煩你幫我看一下東西。”
蛟也脫下外套遞給她：“麻煩你了，一定要完璧歸趙噢！”最後幾個字意味深長地加上了重音。
他們倆的外套為什麽需要交給人類保管？但是月和連正在為野兔興奮，根本顧不上這些細節。
離開衆人視線，他們就直接原型蹿進樹林。沒挑剔落腳的地方，淩直接找了一棵樹，站在樹杈上，遠遠地望着同學那邊的方向。
“看不到了吧？”蛟也出現在他身邊。
月和連坐在旁邊一棵樹的樹杈上，伸着腦袋張望下面的草地：“野兔要怎麽抓？設陷阱嗎？”月正打算掏手機上網查查，卻發現山裏沒信號，掃興地一撇嘴。
淩見月那麽高的興致，決定先陪她玩會兒：“管人類怎麽抓的幹嘛。想抓直接用手抓呗。”
淩往前邁一步，直直地從樹杈上落下來，快撞到地面的時候，猛地碎成一陣黑霧。樹林裏像是生化危機似的黑霧彌漫。沒多久，那陣黑霧仿佛被狂風席卷，在山林裏快速打轉，幾乎覆蓋了半個山頭。
沒兩分鐘，淩拎着一只吓得假死的野兔站在月旁邊：“這只最大。”
月和連滿臉黑線——這打獵真是毫無體驗感可言……
月不知該說啥，那種下了一個游戲，卻是個破解版，開局就全資源滿上限的感覺……其實并不怎麽快樂……“那個……抓到以後要幹嘛呢？”
“殺了吃。”淩回答得極其無情。
“你……會殺嗎？”
“會。”
好吧，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但是剛開局兩分鐘就殺死了最終boss……接下來幹嘛？傻坐着？回去要怎麽解釋四分鐘逮回來一只兔子？
蛟看出來月那副不知道該不該接淩這種殷勤的尴尬模樣，扶着額頭搖搖頭：“淩你還是先去拿東西吧。我帶她們玩。”
“行，夜長夢多。”淩吞了手裏那只兔子，一步邁出去，散在風裏。
蛟在心裏想，這家夥難得願意把自己的寶貝項鏈給付冰清保管四分鐘，趕緊去拿吧……別回頭被裏裏外外舔了一遍……不小心腦補了的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月和連都莫名：“淩去拿什麽東西？蛟你又在笑什麽？”
“沒什麽，公事。”蛟随口打了個哈哈，換話題，“我帶你們去找兔子洞，鑽進去參觀一下小兔崽！”
月和連同時歡呼着炸成黑影——所以她倆喜歡和蛟玩，淩被撂在一邊根本就不冤！
